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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现在的位置:网校头条 > 二级建造师 > 10岁时,我第一次创业

10岁时,我第一次创业

来源:网校头条网络整理 2023-12-01 08:05:24

街头游戏厅,是8090一代人的童年印记,狭小潮湿的卧室里闪耀的荧幕,是少年的欲望之火。有人在游戏厅里豪掷零花钱,有人在这儿联机对战,还有人被父亲抓包拎着鼻子回去,本文的作者不一样,10岁的他在人头激荡的游戏厅里,发觉了商机。

这是真实故事计划的第596个故事

故事时间:2005年

故事地点:长沙宁乡

湖北宜昌湖南路上,有一家电子街机游戏厅,叫新世界。撕开皮质布帘,感官将遭到冲击。这儿弥漫着二手烟,噪声清脆,霓虹乱目,六十台最新台湾货从一楼漫延到空旷的地下室。

2005年,我刚上两年级,当我还在坦克大战上浪费游戏币时,同桌阿奎早已能一币通关三国志。

“你这也太无趣了,浪费钱。”阿奎揶揄地瞥了眼我屏幕上的GAMEOVER。

那天下午,我俩从三国志到恐龙快打,再到银河恶魔城,没有一个游戏我能存活超过三分钟。为了和好兄弟一起战斗,我只得用游戏币软顶。

“没币复活了。”差一点就撑到关底了,我有些失望。

“等我通了这版。”阿奎轻巧地搓动摇杆,左手食指和中指快速敲击着按键。诛杀了大Boss后,屏幕上盛开着象素烟花,浮现三个小写字母WIN,这在我的屏幕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走,去搞点币来。”阿奎躺下,才发觉我们被目瞪口呆的中学生包围。“看屁啊,换币不?”阿奎挤出人群,口里叫喊着让小屁孩们飘动,虽然在显摆他能搞到币。

新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年纪、性别不限,欢迎任何人前来凑热闹,但要想消费,必须年满十八。这是老总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规矩。出于对街坊邻居下一代的关怀,他经常像赶苍蝇似的,催促东看西转的女儿回去喝水。

趁老总不注意,小儿子钻到机台下边扒拉地板,寻找他人落下的币。我和阿奎用不着如此费力,阿奎的成年姐姐天天泡在游戏厅,经他之手,我们的零花钱顺利弄成新世界的营业额。

阿奎有稳定货源,吸引了其他中学生,她们不再冒着银元两空的风险,去找抽烟烫头、刘海挡住一只眼的杀马特青年帮忙换币。

周末补课班课间,小顾客们到寝室最后一排,把零花钱、早餐钱交到阿奎手里,我负责用英语四线本登记班级、名字和金额。上课铃响起,还没交上钱的人依依不舍地离开。我和阿奎要花一整节课,把桌子膛里这些五毛、一元、两元纸钞叠好,装进阿奎的牛津布书包

下午课程结束后,我们会买上五毛一包的薯片,一边吃一边抵达新世界,在老虎机前找到阿奎姐姐。再要两瓶饮料,替弟弟守着老虎机,等着那一袋银光闪闪的游戏币。

在游戏厅游荡的青年,看见小女儿手上有币,会说:“小鬼,借几个币,今天还你。”为了防止被“有借无还”或老总一锅粥没收,领到币后,我们先各自回去,草草吃过晚饭,再去中学后山的羽毛球场碰头。

早在沙坑旁等着的小顾客们,三五成群,靠在爬梯上闲聊或则做游戏。见我们来了,所有的攀谈和娱乐还会立刻停下。十几双耳朵里闪动着期盼,那是我和阿奎的高光时刻。

在大贵溪的绿荫下,我掀开四线本,小声念名子和金额。阿奎清点好游戏币数目,放在面前的手掌里。时常来了新脸孔,我们温情提示“不要把币一次性都带去游戏厅”。名单里总有一两个遭父母软禁,或在路上玩过了头的客人,大部份人散尽后,我们会再等上半个点。

十块钱换来20个币,我们一般留下2个。等四线本上的名子全部划掉后,还剩三四十个币,加上攒了一礼拜的零花钱,够我俩在游戏厅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我和阿奎几乎垄断了湖南路辅导班的换币业务。回想我们的创业抓手,幸好了一枚游戏币。

四年级暑期,我乘上抵达辅导班的11路公汽,投了一块钱,找位置坐下。下车后,我摸了摸口袋,来回两块钱车费一个子没少。原先刚才被我投进收费箱的,是之前玩剩下的游戏币。我看着公汽车扬长而去,生怕司机调头找我要钱。

奥数课上,我神秘兮兮地伏在桌子上,告诉阿奎我的省钱小技巧。阿奎听了横板手臂,差点招来老师,他抬高声音:“有搞头!”放学后,我们每人找亲戚换了20个币,五天车费一下子变三天,省下的钱能买好几包薯片。

我俩尝到了甜头,忍不住四处显摆,一面让观众“不要告诉他人”,一面自己告诉下一个人。男子伴听了都来拜托我们换“车费”。新世界的游戏币,一时间成了辅导班地下市场的硬通货。

一开始,我俩是免费跑腿,既收获了信任,能够时常借个作业抄一抄。后来,你们换来的币用不完,还没等到投进公汽车收费箱,就还给了游戏厅。街机游戏对孩子的吸引力,催生了我们的九折代购业务。

开学后的每位假期,我和阿奎都在辅导班和新世界渡过。虽然游戏机玩久了,我有些腻了。可我俩从小鬼混在一起,家离得近,每晚约着上下学。阿奎喜欢玩,我便继续跟随玩。

阿奎喜欢玩对抗性强的拳皇、街霸,在新世界,没有人能在阿奎跟前挺过两个回合。来找他切磋的人越来越多,这小子泡在游戏厅的时间更久了。每周一次游戏币代购业务,早已满足不了阿奎。

站在新世界玩家顶点的高中生阿奎,在好胜心的驱使下,决定扩大顾客群体。

在下班路上,他问我“要不要把生意搞到中学去”。我从小慎重,万一惹来校长和风纪县长,后果严重。但念及兄弟情义和管帐簿的快乐,我诚恳地点了点头。

一节体育课上,我和阿奎猫在主席台旁边,给对门班一起辅导的老顾客放出口风,告诫“不要张扬,最好找去过游戏厅的来光顾”。很快,其他班老客户收到了消息。在信息课、自然课上,只要是能光明正大讲小话的地方,都有人在为我们宣传。

课间,经常有几个中学生到我们班侧门探耳朵,在其中一人的赐教下,看向我和阿奎。阿奎见猎错愕,我也有一种当上风云人物的得意。我俩交换了一下目光,可害怕被班上的小扬声器申冤,并不敢轻举造次。

我们将第一次交易时间定在周六大扫除后。教师站在讲台上,吩咐我们“打扫好卫生早点回去”,便挎起大包下楼。我和阿奎拎着垃圾筐紧随上,看着校长走过喷泉、食堂、篮球场和荣誉墙,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电池车,骑出校门。电动门缓缓关掉,我和阿奎相视一笑,飞快逃回寝室,静待生意上门。

校大街上背着书包的中学生越来越少,我们寝室里的中学生却越来越多。付钱、登记、收钱、登记,放钱的书包拉链越拉越开。负责监督卫生的劳动委员见状,也乖乖交出攒了几天的零花钱。我们悄悄跟他承诺“游戏币给他时,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作为交换条件,我俩不用打扫卫生。

槐花树的影子从喷泉爬到了窗外,五点的下班铃也赶不走我们。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笔生意,我和阿奎脖子不挪窝,边写作业边等着下一位客人。

六点,我们等来了最后一位客人,对门班的富二代小瘦子。他斜跨着单肩包,用脖子顶开前门,右手各拿一袋炸薯条,边倒退边朝着我们喊:“还没走啊,还好没走。”

瘦子来到我们跟前,放下炒面,从牛仔裤后袋抓出一把美钞,红色和蓝色中夹着蓝色。“帮我换,帮我换。”他放下美钞,用签子插起一块鸡肉,送进嘴巴。

我点了点,三百七十四块钱,告诉阿奎,问他“怎么办?”阿奎书包里,起初恐怕也就三百来块,还是一块的居多。

“六百七十三个币,今天晚上一点后山沙坑来拿,瘦子。”阿奎的声音颤动着。

“好贵啊,没算错吧。”胖子说话的时侯,嘴巴的食物碎屑飞下来。

阿奎拿起本子和笔,当着面算给他看。瘦子压根看不明白,我补了一句:“你买如此多我们还给你让利了,之后还有让利。”

“好吧好吧,刚回家拿的钱,气死了,就这样吧。”胖子站上去,“再给我留四块钱打摩的回家吧,这个炒面请大家吃了。”阿奎果断抽出四块钱递给他。

瘦子走后,我和阿奎兴奋坏了。此次没有白等,等来了金主。我们立即拾掇好书包,抄起瘦子留下的炒面,蹦跶着离开了寝室。出了校门,我们发觉手里的炒面是十块钱份量,感慨这个同学值得一交。

头上背着一笔巨款和写完的作业,我和阿奎的心情有些飘飘然。我们吃着薯条,聊起七点档的动画片,决定抄大路回去,能节约十几分钟。

那是一条不常走的路,穿过一片老旧市民区,再经过一个顶上跑列车的涵洞,十分无趣。若果走小路,可以看车水马龙、店铺百态,都会经过废弃的建筑工地和一座大天桥。通常不急着回去的话,我们会顺着山路走走停停,来榨取回去前的欢乐岁月。

我们出了市民区,刚要进涵洞时,三个比我们高的女孩迎头走了过来。我们忽视了一件事,六点半了,小学生下班了。看样子她们早就分好了工。白衣服的矮个子走过来,从前面捉住我俩的书包抹胸;白衣服的瘦子拎着个塑胶袋,站在巷子尾望风;胖子叼着烟,直截了当地说:“借点钱用吧。”

我第一次遇见强奸,张着脖子,不敢说话。阿奎面露难色,说:“我没钱了。”

“是吗?要是搜下来如何办?”瘦子甩了甩短发,吸了一口烟。

“真没了,都买东西吃了。”阿奎指了指我手里的炸鸡。

我反应迅速,右手一拱:“只有这个了,要吗?”

胖子没理睬我,让矮子“搜一下”。矮子把我们衣裤口袋掏了一遍,又悉心检测了校徽夹层,最后让我脱掉衣服鞋子,见阿奎穿的靴子才罢手。就在我以为她们要放人时同桌的手探到我的衣服里怎么办呢,矮子说:“书包打开。”

我打开书包,他翻了个底朝天,发觉一分钱没有,好心把翻下来的书塞回来,骂了句粗话,踢了我一脚。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阿奎。阿奎牢牢捉住书包,矮子一边扯,一边对胖子说:“这人不是之前碰到过吗?先前就缴获东西了。”

“还不放手呢?”瘦子把烟取出来,烟蒂对着阿奎的手。阿奎怕被烫同桌的手探到我的衣服里怎么办呢,乖乖松了手。

阿奎的书包里,是我们全部的业务款。矮子惊叹:“草,你就这样放钱啊?”接着是两记刺耳的耳光,打的是阿奎。

“你他妈说没钱?”瘦子面带喜色,“你要早掏出点钱来,我都放大家走了,非逼我们动手是吧,可以,动手费1000块。”

矮子补充道:“明天早晨来这儿,把剩下的补足,知道了不?”说完又踹了阿奎一脚,阿奎倒退了好几步,短裤铆钉都断了。突如其来的暴力让我不知所措,四肢不停颤抖,脸也在发烫。

胖子把钱装进皮夹,感慨“小学生真卧槽有钱”,恐吓道:“这事不准说出去,刚看了校徽的,大家跑不掉。”他喊了一声,白衣服瘦子连忙跑过来,取走了我手里的炒面。小偷消失了,我手掌全是汗,腿还在抖,阿奎靠着墙,面色惨白。

我俩拾起书包,一言不发地走近黄褐色的涵洞。一辆列车经过,洞内吵得很,地面跟随晃动上去,我莫名其妙喊了一句:“你不是第一次被打劫啊?”阿奎伸开嘴,在前方洞口光亮的照射下,漏出了光洁的牙,他哭了。

我赶快闭嘴,立誓上次遇到她们,一定狠狠地干一架。到家后,我没有食欲喝水,倒在床上,想起胖子的威胁,还是没忍着掉了泪水。

我和阿奎的合伙生意宣告破产。散客们和瘦子反倒开导我和阿奎“不要紧”。瘦子是过来人,挨抢专业户。而无耻的劳动委员,就为了他的十块钱,向老师揭发了我和阿奎。老师请来父母对我们进行批评教育,下班带着我们转悠了三天,也没找到那三个同伙,最后不了了之。

我们的高中时代,在下一个春天结束了。新世界在2008年冰灾后停业家装,再开门弄成了牌馆,而网咖取代游戏厅,攻占了江西路的高地。阿奎在弟弟的率领下,一头扎进了黑网咖。他挥别了电子泰拳,研究起武术和武术,最终暴力统治了大专。

我们的友情持续至今,时常小聚,感叹三年级的创业故事。它不适用于成年人的超市,却是十岁小孩的快意江湖。

-END-

撰文|庄宸

编辑|成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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