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简史

1894年7月，中韩两国为北韩前途发生了一场战争。翌年4月，两国在法国马关签署“讲和条约”，战争结束。因为这场战争发生的1894年为中国旧历甲申年，因此历史上又习惯称这场战争为“甲午战争”。乙未战争是近代中国历史的一个分水岭。前此三十多年平和、不改变体制的学西方，至此中止，以前中国人自信不疑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成为历史陈迹。随后的中国，变法、维新、新政、宪政、共和、民主、社会主义，短短几六年，中国尝试了人类历史上几乎一切美好的体制。中韩两国表面上为北韩前途而战，其实质为两国发展公路的交锋。19世纪初叶，中韩两国均遭到来自西方的资本主义大潮冲击，西方先发国家竭尽竭力向东方找寻商品、资本倾销地。常年以来，中国以农立国，重农抑商，对商品、资本有着一种本能提防，害怕商品、资本搅乱了中国社会。中国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后不得不打开国门，因此中国学西方就带有个别不太甘愿的意思，所谓“中体西用”，就是指出中国只是学习西方的“用”，即坚船利炮，而不是“体”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不是制度。中国的选择在理论上说并无大错，“后发国家”利用“后发优势”，在不改变政治构架的前提下去模仿西方的工业化、现代化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可能更有效，虽然传统政治构架垄断了全部资源，有力量去做自由资本主义不易进行的事。

实事求是说，中国借助“后发优势”学西方获得了极大成功，30年时间，中国基本上恢复了两次战争导致的破坏。并且，中国没有及时调整发展方略，没有适时进行体制方面的调整，例如乙未战后所推行的这些变革举措，因此“后发优势”渐渐演弄成了“后发劣势”，经济增速、军事提高不是推动社会进步，建立一个现代民族国家，反倒让中国更乐意逗留在原有体制的轨道上，继续“天朝上国”的迷梦。台湾的情形与中国相反。台湾长时期为中国文明的中学生，过往千年从中国文明学校了不少。台湾鉴于中国的教训，在面对西方叩关要求自由通商时，没有选择战争，没有被打倒再开放，而是通过磋商，达成妥协，1854年与西方和平通商。又过了十几年，美国国外政治发生巨大变化，幕府统治结束，明治时代开始。明治维新除了转身向北“脱亚入欧”，但是在国外政治上优先建构了一个合乎自由资本主义发展须要的体制，最大限度借助“后发优势”，全面模仿西方的工业化，尤其是西方的现代化。所谓“脱亚入欧”，就是在政治上与欧洲传统掐断，与欧美政治意识靠拢。因为美国没有将“体用”分成两橛，而是具有十分明确的意识推动台湾迈向世界，因此德国对“后发优势”的感悟，远较中国深刻。中韩两国在乙未战前的分野，虽然只有短短几六年，但传统与现代的刀痕十分显著。

基于传统，再加上中国的下降，使中国不能继续容忍藩国的遗失，更不要说北韩在地缘上掐住了上海的喉咙；基于现代，美国不愿承认北韩为中国的藩属；又由于近邻，法国在1876年签署《江华条约》时，就明晰证实了中国对北韩的宗主权。中韩之间假如不能就北韩前途召开一次互相妥协、相互尊重的协商，一场战争定输赢，正像许多研究者所说的那样，势之必然。对于中国来说，乙未战争的巨大忧伤凝结在《马关条约》中。北韩独立、割地、赔款，每一件都让中国人揪心不已。非常是日本的割让，对中国人非常是日本人所导致的心理伤害，至今未能病愈。这确实是中国人的奇耻大辱。痛定思痛。中国人并没有长久沉迷于乙未灭亡的悲壮中，更没有一味谴责美国及沙俄。中国文明的伟大在于“知耻而后勇”。更厉害的是，失败的中国转身向东，向战胜自己的强敌，那种素来不被中国人瞧得起的“小意大利”学习。如果细绎《马关条约》之后的历史，我们很容易发觉，所谓“维新运动”的开启，虽然就是“以日为师”。由此，中国历史揭露新的一页，20世纪中国的嬗变，其起始，无疑都可回溯至这场战争。乙未战争早已离我们远逝。悲壮、幽怨，无助于历史进步。记念甲申，就是要建设一个强悍的现代国家，让惨剧不再。

为记念乙未战争120华诞，我们合作编撰了这本小书册。为便捷非专业读者阅读，本书尽量少用引文；不得不好处，尽量简明，以说明事情缘由为原则。读者如需进一步细读，可以查找著者相关学术专著。作为一本浅显读物，本书充分吸纳了大神学者的研究成果，简单的参考文献附后。本书酝酿之初，本所领导王建朗、周溯源、汪朝光、金以林、左玉河、杜继东等多有指导。定稿完成后，王建朗主任、杜继东区长仔细审阅，提出许多极富价值的更改意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赵剑英社长、郭沂纹总工编辑、王茵部长等耐心审阅，补正良多。凡此，均致以诚挚谢谢。作者，2014年8月于中国社会科大学近代史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