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候选人的手臂,把他按在椅子上——我不知道我当时的力气来自哪里。 后来想想,我的行为大概和几年前M大学的招生老师很相似。 一个高分高中毕业生在角落里敲门的心理动机是一模一样的。
图片| 《我在未来等你》剧照
当我们河南大学2021年录取分数线公布时,我正在照料窗台上的两盆非洲紫罗兰。 由于出差时间太长,没有及时浇水,它们就有点枯萎了。 两三个花蕾耷拉下来,看起来再也不会绽放了。
电话里的群聊前所未有地充满了情绪。 没看一会儿,已经有两百多条消息了。 看得出来,同事们都很兴奋——这次在河南赛区,我校的录取线打破了历史记录,与K大学的目标差距已经缩小,仅差1分。
兴奋和喜悦是自然的,但普遍的情绪是遗憾。 众人畅所欲言,说话间,充满了火药味。
“太小了,就差1分了,这1分我们怎么就拿不回来了!”
“至少L大和F大还没有反击,院长天天都在说这件事,需要意识到危机。”
“也许你对付的那个罗校长不够好,去年我是你们高中的负责人,他很狡猾!”
“我们怎么能手软呢?竟然还录取了687分的人!”
我没有参与聊天。 说实话,连看聊天内容我都觉得很累。 前段时间在郑州度过的两周,让我感觉自己又经历了一次高三,每天都很紧张。 回来没几天,郑州就遭遇了一场大暴雨,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我还记得6月中旬我们出发前院长召开的“加强会议”。 全院30余名年轻教师在小会议室里聆听了院长慷慨激昂的演讲近一个小时。 大家之前都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几次招生培训,很难对这种“鸡血”的做法产生共鸣。 但院长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眼神中的麻木。 他说话时口水飞扬。 演讲结束时,他的声音更加悲壮:
“记住,不要把自己定位为‘招生中介’,你是‘高考负责人’!”
在参加工作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有“高考带头人”这样一个群体。
16年前,我参加了被称为“人生第一个转折点”的高考,从此与高中生活分道扬镳。 在我的记忆中,当年高中门口确实有人在宣传招生——在我填报志愿的日子里,有的高校在我家乡门口的马路两旁拉起了红色的横幅。中学。 他们面前有一张小桌子。 有一些色彩缤纷的宣传页面。 然而,横幅上的学校名称看起来都不吸引人。 有些是职业学校。 坐在桌边的男人要么瘦弱,要么又黑又胖。 他们都是一副淡然的态度,漫不经心地看着校门口附近的学生。 ,偶尔二话不说就在路人面前推传单,就像那些招聘暑期工的机构一样。
我现在工作的大学每年在多项大学排名中总是名列第一。 “985”、“211”、“双一流”,这些称号我们都占据过。 在京城的这些大学里,我们一点也不“默默无闻”——我实在想不通我们为什么每年都这样做。 大规模的“招生”活动又如何呢? 难道候选人不应该涌向这个地方吗? 我自己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但在我的印象中,那些考得高分的学生都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 他们怎么能服从我们的“领导”呢?
后来,在和一位老同事聊天时,我了解到派老师到高考学生中宣传并不是我们学校的“特色”。 即使是国内排名前二的大学,每个省份都会有专门的人员来监视大家。 高中的尖子生与班主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我校每年都会动员青年教师到全国各地中学招生。 几年来,我校一直负责河南省,积累了大量的地方人脉资源。
“你以为高考只是考生在申请表上填几个代码的事情吗?背后的一切都是操作,操作!” 当我的同事给我讲了过去几所名校为了争夺优秀高中毕业生而互相争吵的故事后,这是一个有意义的总结。 当时他毕业于当地一所二线大学,获得学士学位。 他对“名校”心有余悸,所以对“运营”念念不忘。 他似乎很自豪,通过“入学”,他已经管理了十几年。 以前的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
根据学校的安排,我们每个人负责一所高中,分配给我的是郑州一所省级示范高中。 我首先在网上搜索了有关这所学校的信息。 在新闻稿所附的图片中,我看到办公桌上堆满了参考资料,而在堆积如山的书本后面,则是一张张焦急的脸。
5月下旬,在我们这批“青椒”出发之前,学校的另一批招生人员就已经到这所中学举办了说明会。 据说,这种招生研讨会举办起来相当困难——当时高中生正处于最后的冲刺阶段,校长和班主任不会轻易让他们花费宝贵的时间去听。 并非每所大学都有机会进入高中。 组织演示。 我们学校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郑州某区的一位领导和教育部门领导之间的私人关系。
其实宣讲的过程也很简单:首先播放几分钟的宣传视频,然后负责招生的同事上台,简单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和优势,并解答学生的疑问。问题。 整个过程中只有最后一个环节比较特别:播放这所高中毕业、目前在我校就读的学生录制的视频。 在这些老师出发之前,学校会挑选一批优秀的在校生来录制视频。 很棒的视频,然后剪辑成“全明星恭贺新年”的格式,用意很直接:对于那些对大学和专业没有具体概念的高中生来说,“师兄师姐”的一两句评论“姐姐们”比招生老师说的更有价值,整个下午的效果会更好。 听说有时候观众的学生看完视频后会很兴奋,讲座一结束就联系招生老师,保证他们不会选择我们以外的学校。
当然,这样的兴奋可能不会持续太久。 这个时候,就需要这群“高考带头人”继续发力。
6月25日,河南省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我和几位同事乘坐高铁前往郑州东站。 到了出口,我与他们告别,换乘公交车,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学校为我预订的酒店。 同事告诉我,坐在校门口的小桌前招收学生,已经是历史照片中的事情了。 如今,流行“招生专员”住在酒店接听电话,或者约考生家长在酒店附近见面。
这家酒店就在我负责的中学的马路对面。 我把行李放好,看着窗外。 我第一次看到校园里的红色跑道。 跑道中间的人造草坪比周围的绿树更加绚丽多彩。 教学楼和实验楼就像是在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兄弟姐妹。 它们彼此相似,但大小不同。 高中毕业生都走了,其他年级的学生还在上课。 校园里只有几个看上去像工作人员的人在走来走去。 我不禁想起高中时每天放学后我抓着饭碗就跑到食堂的样子——不是因为太饿,而是因为我争分夺秒地赶到食堂早点去,避免排队。
短暂的午睡后,我起身开始工作。 准确的说,是我还在高铁上的时候,就有一位家长联系了我。 他可能对我们学校很感兴趣。 他特意从孩子的班主任那里找到了我的手机号码,并殷勤地询问是否愿意开车去车站接我。
我下楼来到大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戴着口罩的父亲。 与周围闲聊的人相比,他的心情要紧张得多。 当他看到我出现在电梯口时,害羞地握着我的手,透过口罩认真地看着我,好像正在接受一个重要的采访。
这位家长来自漯河,经营物流生意。 他说,过完年他就把生意交给了妻子,自己在郑州租了一套房子住下来。 他主要负责给儿子做饭,晚上监督他的作息。 我把他领进房间,请他倒杯水。 他摆摆手,表示不喝酒。 他坐下来,开始说起儿子的考试:“我平时考试都是670分,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考试通过了吗?” 中国(银行)。 我让他跟我一起去,但他什么也没说。”
说话间,他的表情越来越焦急,瘦黑的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似乎想要把红色的扶手给扯下来。
我从桌上的一堆传单中取出一张传单递给他,询问他对我们学校的了解。 他滔滔不绝,讲了很多名字,还有最近几个优势科目的选角成绩。 我夸他理解全面,他却不以为然,说他把那本厚厚的报名申请书都快撕烂了,每天闲着没事就翻来覆去地看。 他今天来访的主要目的是询问我校“才艺班”的招生情况。 这是我们近年来推出的一项新的招生计划。 相当于优中选优。 它基本上利用了学校所有的优质资源,但同时也是录取分数线最高的。 听了父亲的描述,我觉得儿子报考这个“人才班”有点冒险。
“你为什么不看看其他专业呢?我们学校的XX学院也不错,这几年学校在就业、考研方面都是名列前茅……”我想着要对考生负责,尝试着很难把他的儿子拉到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选项提出来了,但他很固执,似乎抵制我的建议。
当我告诉他我的孩子如果报考“才艺班”可能会犯错时,他的反应显然是不信任的。 他盯着我问:“去年的成绩还好吗?”
“但今年河南的‘一’线会比去年更高,我们还要考虑分差问题……”
他沉默不语,神情有些不高兴,仿佛在菜市场遇到了无良商贩,故意把新鲜的蔬菜藏起来,只把枯萎发黄的剩菜卖给他。 最后,他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你们学校的精英班,我也不会选择你们!我们原来的目标只有复旦、交大、中科大,而你们远远落后于他们!”
这句话让我脸上的笑容一时无处可放,只能搓着手来平息:“并不是说学校出名就可以……”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蔑视的链条中,高中时的“排名文化”又回来了。
第二天,一上午都没有接到一个咨询电话。 记得培训时,招生办老师说:“往年,这所学校录取的学生人数在12人左右。” 我感到有些慌张——经过我昨天的催促,父亲显然已经拒绝了我们学校。 今年,我不会被录取。 没有收获吧?
我试图联系微信通讯录中的几位资深班主任。 他们有人把我拉进他们的班级群,同时告诉我“不要在群里刷屏,以免影响毕业生的心情”。 我很小心。 进群后我只在公众号发了一篇介绍学校的文章,并附上几句话请感兴趣的同学加我微信,向我咨询。 但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加我为好友。
我盯着那高高的一叠传单发呆,又看了一会儿手机,百无聊赖。 我在酒店房间里坐不住了,就下楼走了几圈,在中学门前徘徊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疫情防控政策这么严格,门卫根本不可能让我进去,况且里面又没有高中毕业生,进去有什么用?
在校门口的一侧,我看到两个女孩站在树下,似乎在等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文具袋。 我断定他们是今年的毕业生,于是我走到他们面前问:“同学们985里最差的十所大学985里最差的十所大学,你们今年高考了吗?”
两人看着我,“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连忙介绍道:“我是XX大学的招生人员……”
我话音未落,两个女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转身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我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我却没有眼泪。 显然,这是把我当成骗子了。
我打车去找和我一起来的同事。 他负责另一所重点中学的招生工作。 当他接到我的电话时,他正在酒店与一位家长交谈。 我敲门进去,看见对面坐着一对父子。 男孩身材高大,头发蓬松,圆框眼镜遮住了半张脸。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腿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听父亲问问题。
我轻声问他:“同学,你考了多少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664。”
父子俩基本上想知道的都问了。 正当同事鼓励孩子“做出明智的选择,来我们学校展示自己的专长”时,男孩突然低声问道:“你们学校不让出国吗?”
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惊呆了。 一位同事说:“为什么我不能出国?我们与100多所学校有交换生项目,优秀的学生在学习期间可以选择去任何国家学习。”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真的吗?我听说你们学校很多工科专业不会派留学生来交流,因为涉及军事机密。”
他的话让我们傻眼了。 我问他这件事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昨天他和同学去了L大学招生咨询处,那里的老师告诉了他们。
送走父子俩后,同事关上门,立即破口大骂,说L大“无耻”、“无良”。 我忍不住也跟着他一起骂他。 一边骂一边,我想起了一位老同事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有趣的故事,两所顶尖名校彼此“不和”。 为了“教育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两所学校每年都会从各省的学校中选拔人才。 拿到“高考状元榜”后,考试院开始对各省市的“高考状元”进行追捕和拦截。 有一年,M大先发制人,骗高考状元去北京吃好喝好,甚至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N大的招生老师静静地坐在状元家里,等到填写申请表的时候,最后跳了进去。一切都化为泡影; N大向状元许诺奖金等福利,M大立即打电话扰乱,告诉状元这些承诺都是假的,并向他们发出了邀请; 还有,M大学招生团队会专门安排我校大学生给N大学招生团队打电话咨询,而且会占用线路两三个小时,让真正的高分考生无法打进来咨询...
这些荒唐的做法并不是玩笑,而是发生在每一位大学招生老师身上的事实。 只是我们没想到,这次“黑”我们的不是老对手K大学,而是L大学。
同事轻声问我:“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反击?”
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办?假装考生家长,给他们打电话?”
说完我俩都笑了。 毕竟我们学校没有M大学、N大学那么“有名”,收到的肮脏信息也少; 而且,听说M学校招生团队如果能招收县级以上“高考状元”,将获得数个10万元的A奖金; 相比之下,我们学校给予的奖励要少得多,只有一张荣誉证书和年终微薄的“业绩”。
同事笑完说:“算了,我们学校这么小气,每天的补贴才200块钱,我们买不起。”
当我从同事那里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洗完澡,坐在床上,手机传来动静。 我抓起它,看到有两个添加好友的应用程序,都是来自“群聊”的。 估计这些孩子白天都不知道去哪里玩,晚上才开始填写申请表。 在与他们交流时,我感受到了这些年轻人天真浪漫的一面:除了学校的软硬件设施外,他们还关心学校离学校的距离有多远,有几个大型体育场馆。 原因其实是“以后看演唱会方便”。
听了我热情的讲解,两个同学都有些动心了。 正当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其中一位直接给我发来了一份粗略的申请表。 我赶紧拿出纸笔,抄下了同学的名字和基本信息。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招生任务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咨询工作似乎就顺利多了。 我平均每天接到十几个电话,有时我会下楼去面试候选人的父母。 打电话咨询的人大多是有备而来,有时还遇到了“傻年轻人”——我打了两次电话,问我能不能以540分以上的成绩来申请我们学校。我向他们解释说,我们的投资往年的分数都比这个分数高出100多分。 对方认真地问我:“你不是‘二等’人吗?”
还有一次,一位家长带着他的女儿过来。 这个女孩今年考试得了631分。 她的目标很简单,只想考入一线城市的大学。 我礼貌地表示我们学校录取分数线较高,并根据我对同城院校的了解,推荐了两所比较有可能录取她的学校。 家长听了,连连点头。 咨询结束后,他称赞我的回答很专业。 然后他改变了话题并邀请我去他家吃午饭。
“谢谢!我们有规定,不能去候选人家里吃饭。”
“吃饭呢?加一双筷子就行了,走吧,家里什么都有,我让你阿姨给你做河南红烧面!” 叔叔兴奋起来,开始用河南话说话。 。 见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又补充道:“如果琳琳以后能去你们学校读书就好了,而且还有人照顾……”
听了他的话,我根本不敢去那里。 我连忙又说了几句感谢和道歉的话,送父女俩出了酒店。
在与这些前来咨询的学生交流的过程中,我也认真记录了每个学生的成绩。 我们临时招生群里总有人炫耀:“今天我咨询的那个学生考了690分!” 虽然我从来不说话,但我被他们挑衅了,渐渐产生了比较的欲望,暗自猜测,还拉长了脸去招收高分考生。
等啊等啊,机会来了。 一天早上,一位前来咨询的男生告诉我,他的分数是686,考虑到他原本想要的T大学很多好专业的分数都很高,所以他想询问一下我们的“人才班”。 我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内心却很兴奋。 当我向他介绍“精英班”专业时,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吧,我先回家好好考虑一下。” 见我快要说完,男孩礼貌地向我道谢,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我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倒在椅子上——我不知道我当时的力气从何而来。 事后想来,我的行为大概和几年前M大学的招生老师很相似。 一个高分高中毕业生在角落里敲门的心理动机是一模一样的。
“别着急,同学,我还没告诉你呢,我们‘才艺班’对于高分学生有奖励政策!” 我面对着他有些惊慌的表情,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说道。
就这样,我从头到尾尽力解释了高分奖励政策。 说话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以前看过一些营销书籍,据说这是一个优秀推销员的基本素质)。 除了那些硬性规定之外,我还添加了很多情感内容——比如我们学校有多国际化,进来后可以和国际知名大学的教授建立联系; 比如,我们的游泳池设施那么齐全,不仅门票很便宜,就连救生员都是国家队退役的运动员,保证了无比的强大; 例如,“精英班”的宿舍位于新建的宿舍楼上,并设有专门的自习室。 如果你想学习,你不必去图书馆占座。 我还形象地向他强调,我们学校离几所艺术学校都很近,出门就能看到美女……
这个男孩可能是被我的故事感染了。 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让我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表演”。 我只是偶尔抿起嘴唇微笑。 当我提到我们不用因为理工科专业而担心找不到女朋友时,他脸红了,害羞地笑道:“不不,学习也很重要。”
我从他的表情猜测,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洗脑,他一定是受到了诱惑。 没想到,当我问他“同学你好吗,有什么想法”时,他还是一如既往礼貌而克制地回答:“谢谢老师,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这个反应是出乎意料的。 送走他之后,我心里有些郁闷——难道他手里有好几张牌,优柔寡断吗? 我回想了一下他咨询的情况,突然想起这个男孩的文具袋,颜色鲜艳,似乎还有其他学校的传单,会是哪所学校呢? 他两次提到香港的学校更加开放和包容。 难道他有报考S大的想法?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我心烦意乱,连电话都无法不分心接听。
下午我又联系了这位同学。 我在微信上问他有没有想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给我送来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老师,我还在想。”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拨通了电话。 他接到我的电话有点惊讶。 我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你还有考虑其他学校吗?”
那边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同学的声音:“是的,老师,我也想去看看C大学和U大学。”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感觉一股热血涌上额头,甚至感觉有点“义愤填膺”。 我果断地对他说:“同学,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作为来过的人,我可以如实告诉你,这两所大学远远落后于我们!”
然后我给他分析了这两所学校的劣势。 我说得很快,仿佛话就在我的嘴唇上,等着我说出来。 你可以想象我的言语有多么激烈。 当我谈到这两所学校的学风和就业率有多糟糕时,我只是滔滔不绝。 最后,见男孩还拿不定主意,我就直接问他的父母什么时候下班回家,并约了晚上给他打电话。
此次招生过程中最难的一关是由学生家长跨过的。 我在电话里认真地交谈,向男孩的父亲讲述了利弊之后,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好的老师,我们就选择你,不考虑其他!”
我一听这话,简直喜极而泣,连声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为什么要表达感激之情? 当我查看记录我申请意向的表格时,我忍不住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件事。 在整个说服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我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的谦卑。 还有,这位考生想考虑的C、U大学真的像我说的那么差吗?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这和L大招生老师黑我们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我躺在床上,才意识到整件事有多脏。 我又拉起被子,告诉自己不要再深陷其中,因为明天还要忙新的工作。
那些日子,招生群里每天都很热闹,总有人抱怨他们神奇的经历。
一位同事说,有一位家长来找他。 他们的双胞胎儿子都参加了高考。 小儿子得了690多分,大儿子则稍稍落后,有630多分。 家长问,如果小儿子报考我们学校,可不可以让大儿子捎带报读。
底下大家都在笑。 随即就有老师表示,这种先例并非没有先例。 M大学不是经常做这样的宣传视频吗? 什么双胞胎是同学,一个热情,一个帅气; 三胞胎在同一个系学习,他们分不清他们。 如果分数相差不大,学校招生部门就有机会全部录取,并且发布到网上会增加很多关注度。
于是有人开始在群里聊起其他大学的招生官。 有同事说,住在他对面的人其实是我们竞争对手K大学的招生官——这几年,我们学校发展不错,但K大学也势头强劲,无论在哪个大学排名。,都在我们学校前面。
两人互相了解身份,成为了友好的朋友,偶尔会互相拜访。 但同事自觉不自觉地总觉得他们两个人潜意识里有一种“炫耀”的想法。 有一次,对方从外面提着两盒水果回来。 他敲了敲门,给了我同事一盒。 同事道谢,对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客气?哥哥还得照顾弟弟呢!”
小组中有很多讨论,并且有很多战斗潜力。
“宠爱他!”
“就是这样,不要让他成功,这次击败他们!让我们看看谁是哥哥。”
实际上,大多数学校都会在大学入学考试结束前后几天招募学生招募学生,并填写申请表。 同事讲话结束后,我也很好奇 - 我住的酒店里会有k大学的招生人员吗?
酒店提供早餐。 每天早晨,当我去吃东西时,我不禁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与我一样。 终于有一天早上,我等待了一个“对手” - 但用他的话来说,它们根本不能构成“对手”。
那天早上,当我和餐盘坐下时,一个大约我这个年龄的男人来到我身边,说周围没有空间,问他是否可以坐在我对面。 我微笑着对他说:“很快坐下!我一个人。”
他说“谢谢”,放置了盘子后,他主动问我来自哪里。 聊天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在这里像我一样招募学生,除了他的学校是一所科学技术职业学院,这是河南的当地初级学院。
当他听到我的单位的名字时,他惊讶地张开嘴,反复表示嫉妒。 他还说,当他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时,他曾考虑过我们的学校。 考虑到高入院得分,他暂时改变了学校。 然后,他谈论了我们学校的光荣历史,就像一个“狂热者”一样。
我有点尴尬,问他:“您也有招募学生的任务,对吗?”
他立即脸上露出鬼脸:“这就是你所说的任务。对我们来说,入学是一种'快速行动的心脏振奋的药丸'!如果我们在假期期间不能招募8名学生,那我的所有工作下学期将徒劳。”
听了他向我倾听他的痛苦的话后,我第一次意识到“入学”是多年来高级职业大学中最大的痛苦。 长期以来建立的评估标准导致大学入学考试候选人压倒性地涌向本科学院。 许多职业学院很难在上学和维持基本的活动中,因此他们将招募学生招募教师的任务。
老师的姓氏是李,他于2016年获得硕士学位后来到这所职业学院。当时,他们的学校招募了1,300名学生,但实际上只有700名签名。 没有学生,许多课程将根本无法举行。 当时,他还了解到学校要求所有教职员工在暑假期间负责招募学生。 如果他们每个学年未能填写新生的八个配额,则他们的工资将被学校扣除,每个配额将扣除1,100元人民币。 此外,绩效薪酬,专业职权评估和年度优异评估也取决于注册目标的实现。 李老师说,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一直像一个微信的商人。 他经常在每年春季和夏季向微信时刻发布入学信息。 他的亲戚和邻居在家中有大学入学考试候选人是他注意的重点。 但是,即使他每年都很忙,他仍然会因无法完成任务而被扣除一些钱。
我同情地看着他,问:“那你来这所学校时如何与那些学生联系?” 提出这个问题后,我有些尴尬 - 他们必须与我们不同,并且不会被允许进入班级组。 招生。
“唯一的方法是建立恋爱关系,邀请班级老师吃饭,并获得未通过本科级别的候选人名单。” 他微笑着说:“我们真的与您无与伦比。您只是在等学生打电话,我们正在呼吁寻求帮助。我经常听到讽刺的言论。”
他的话让我无语。 确实,无论在各个方面,它们都比我们要困难得多,而且它们几乎处于“蔑视链”的底部。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没有年轻的老师可以逃避成为'大学入学考试领袖'的命运!”
李老师听到我说的话时笑了:“'大学入学考试导航员'是什么?
当他讲话时,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了一堆蓝色名片。 除了他的学校和名字外,它还印有以下单词:金牌职业顾问,生命计划导师。
编辑| Xu Zhibo的操作| 莉莉
郭莉亚
大学和大学的年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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